来源:中国教育报 2011-05-31
据报载,某高校一位副教授出言狷狂,不看场合。他把大学教师的能力分布比作“金字塔”,处于底端的是仅会讲课的教师,认为大学教师全心投入教学,“燃烧自己,照亮别人”是一种毁灭。他批评学生时,把自己开宝马车、电话号码有7个8,“你买得起吗?”这些话都说了出来。
大学允许教师保持自己独特的观点、风格,宽容特立独行,这是大学精神兼容并包的要求,也是因为大学生对身边事物有鉴别、取舍的能力。但是,对于教师来说,特立独行也要有个底线。教书育人、治学、敬业的价值观必须要明确。比如讲课,这是大学教师的本分。育人是大学诸项职能之首。大学教师搞科研的目的之一也是育人。仅以科研项目、经费、论文论英雄是对大学教师职业的误解。大学教师要讲好课并不容易,事业需要讲一辈子课,一辈子讲好一门课也是很值得尊重的。“燃烧自己,照亮别人”,这是教育的核心价值,副教授的言论显然有违这一核心价植。
大学课堂是教书育人的主渠道,必须坚持主流价值观。批评学生迟到、制止上课时接听电话,完全可以有更合适的方法。用向学生炫耀开宝马车和特别手机号码的方式,只能是流于浅薄、斯文扫地。大学教师应该知道,多数大学者、大师之所以能攀上学术顶端,是因为他们对于治学、执业、做人的道理有超乎常人的感悟。胡适先生讲过,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,有七分证据决不说八分话。大医裘法祖先生也说过,当医生的一定要珍惜患者的信任。人家接受麻醉,允许你在身上动刀子,这是多么大的信任?我们毕生敬业、钻研都难以报答这种信任。这些质朴的微言大义才具有震撼力量,即所谓有理不在声高。
古今中外学界对狷介、狂放的大学者多持宽容、欣赏的态度,是因为狷狂是表象,而功力深厚、见解高明、高风亮节才是真正亮点。前辈国学大师刘文典先生平日蓬头垢面,放言天下真正懂得庄子的只有两个半人,一个是他自己,另一个是庄周本人,那半个是谁不知道。抗战时警报拉响后,他边跑边讥笑另一位学者,“我跑是为了国粹,学生跑是为了保存国学火种,你跟着瞎跑什么?”但是文典先生对庄子的研究在当时确实被公认无出其右者。他任校长时为维护学校独立、保护学生不惜与当时最高权威人物对骂甚至动拳脚。大物理学家沃尔夫冈·泡利也是个生性狷介、出言刻薄的人,但是他看问题很准确,声称“我不反对思考得慢,但是反对说得比思考得快”。他的老师波尔评价他“大家暂时可能不愉快,可从长远来看,我们都从泡利的批评中获益匪浅”。被批评者也多认可他,称他为“上帝的鞭子”、“理论物理学界的良心”。
只学狷狂不见风骨,有东施效颦之嫌。见贤思齐,见不贤而自内省之。大学教师、学者应以此格言共勉。